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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佳滢

爱丁堡大学(爱丁堡)
艺术学院艺术史系

论文题目

理想化的官僚形象:明代雅集图、宦迹图及其东亚语境中的文化政治表达

本论文探讨十五至十六世纪明代中国的两种绘画类型, 雅集图与宦迹图(官员图像自传), 如何作为文化与政治工具发挥作用。这些由高级宫廷官员委制的绘画,超越了纯粹的美学表达,成为在竞争激烈的明代官僚体系中建构与投射理想化身份的视觉策略。尽管这些画作流传甚广,学界却极少系统性地研究它们如何揭示中国历史关键时期精英阶层的自我呈现、政治网络构建与道德哲学思想。

本研究主张,雅集图与宦迹图在明代中期经历了关键性转型。在肖像画领域,这两类绘画将当代人物提升至文化记忆与道德典范的层次。这些图像再现使官员能够建立持久的视觉遗产,其基础不仅在于个人成就,更在于共同价值观与精英群体的凝聚性。

本研究采用跨学科方法,结合视觉分析、社会史与思想史,阐明这些作品的三项基本功能:
一、描绘官僚网络:雅集图再现了高级官员凭借地缘、学缘与官缘联结的聚会。《杏园雅集图》及其后继之作,以视觉形式记录了政治上有利的交往关系,强化了群体地位与相互认可。这些图像实为权力名录,往往附有题跋与尾章,进一步巩固集团的正当性。
二、体现道德哲学:宦迹图反映了王阳明(1472–1529)提倡的「心学」之兴起。官员运用这些自传式图像,将仕途呈现为道德修养的旅程,并借鉴《帝鉴图说》等教化文本的叙事与图像框架。此类绘画非被动记录,而是道德展演——在官僚体系面临质疑的时代中对美德的积极宣扬。
三、形塑地域视觉文化:这两类画作的影响力超越明代中国。在朝鲜王朝,宦迹图影响了「平生图」的发展,雅集图则启发「契会图」的创作,两者皆将中国模式融入朝鲜的儒家伦理与官方纪念体系。

透过将雅集图与宦迹图置于道德权威、政治正当性与视觉自我形塑的宏大论述中检视,本论文重新界定这些画作为社会权力与记忆的能动载体。不仅为明代政治文化提出新诠释,更凸显其视觉策略在近代早期东亚的跨区域影响。

匿名画家,《甲申十同年图》,1503年,卷轴画,绢本设色,48.5×257 cm,北京故宫博物院藏。